被点到的周晏礼闻言弯弯嘴角,只是他的表情很淡,片刻过后,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手表,对于叶说道:“于总,时间不早了,不耽误你休息了,咱们回头接着聊。”
周晏礼与陆弛将于叶送上车后,陷入了片刻的缄默。最后照例是陆弛打破僵局,他无意识地搓了一下指腹,解释说:“我路上追尾了,手机也落在了车上,不好意思啊,晏礼。”
周晏礼摇了摇头,“我知道。”
陆弛失笑。他的爱人是个天才,自然什么都能想得到。
他早该知道。
一种持久的低气压弥漫在两人之间,好在回程的路不算太堵,陆弛烦躁的心总算稍事平静。他握着方向盘,刻意不看周晏礼的脸,这种感觉很奇怪,更说不上由来,别扭得不像是他。
陆弛深吸一口气,手搭在了汽车中控,刚要播放一曲轻音乐,周晏礼的手却覆了上来。
周晏礼的手干燥而温暖,是这些年里陆弛最为熟悉又最为依恋的触感。多少个日夜,多少次凶险万分,多少次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从此再难翻身,他们就是在彼此的掌心中,积蓄着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与无数次一样,有这双手、有这份温度,陆弛就能安定下来,而周晏礼更是如此。
陆弛笑了笑,许多没道理的郁结几乎是在刹那间消失殆尽,下一秒,他听到周晏礼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晏礼语气坚定,不带有一丝一毫的不确定,他说:“陆弛,你不开心。”
作者有话说:
这次想写一本治愈向的书。攻受双方从始至终都深爱着彼此,也只有彼此。希望能在这个秋冬带给大家爱的温暖与力量。感谢新老朋友的收藏与陪伴,鞠躬。
他只能包容
陆弛心脏跟着周晏礼的声音抖了一下,他收回自己的手,复又搭在方向盘上,下意识地搓搓指尖,对周晏礼的话矢口否认,“我有什么不开心的?”说着,他轻笑一声,故作轻松地望了周晏礼一眼。
周晏礼垂了垂眼眸。
车窗外的霓虹几番明灭,映出陆弛时明时暗的侧脸。
在一起那么多年,周晏礼实在太熟悉陆弛了。他没有理会陆弛的否认,反而对陆弛的情绪了然于心。
周晏礼沉默半响,他向来做不到咄咄逼人,更何况面对的是自己的爱人。于是他放缓了声音,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陆弛一怔,他不由得在心底自嘲,他的情绪在周晏礼面前总是无处遁形,周晏礼总会先于自己,发现他所有的端倪。
周晏礼抬起头来,目光逡巡于陆弛清秀柔和的脸,“陆弛,告诉我,为什么。”他神情认真,就仿佛他的眼中、世界中,从来都只有陆弛一个。
这一年来,陆弛发现自己很多时候竟有些不敢面对周晏礼这样的目光了。
对于周晏礼的疑问,陆弛不知如何回答。他抿了一下嘴角,眉心微微一拧,只盯着前面的路,机械地开着车。
他何止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周晏礼的问题,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这些天究竟在纠结些什么。明明他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他们之间一切都很好,或者说,本该很好。
周晏礼见他不愿讲话,便不再强求,他松了松领带,靠在座椅上,歪着头望着自己的爱人。陆弛没有与他对视,只是用余光瞄了周晏礼几眼。
周晏礼此时的姿势看上去很舒服,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放松而泰然的姿态,让陆弛也跟着轻松了几分。
回到家,刚一迈进玄关,陆弛就被周晏礼抱了个满怀。嗅到熟悉的气息,陆弛紧绷的情绪刹那间松弛下来,他把头埋在周晏礼的肩头,双臂环抱住爱人宽厚的身体。
“害怕了么?”周晏礼一下下抚摸着陆弛的后背,就像陆弛无数次对他做过的一样。
不必明说,陆弛也知道周晏礼在讲些什么,无非是今天这场意外的追尾。他笑着摇摇头,亲了亲周晏礼的嘴角,柔声说:“小小的追尾而已,晚高峰的市区开车能开多快?没什么要紧的。”
周晏礼“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闷声添了一句,“要紧,当然要紧。”他表情有些不满,“饭局快结束时,我联系不上你,给方圆发了条信息,他说你出了车祸。陆弛,我当时魂都要吓散了。还好方圆马上补了句问题不大、你人没事。”
陆弛心里一涩。他知道周晏礼向来忌讳这些,连忙拍拍周晏礼的后背,而后掂了掂脚尖,用鼻尖蹭了蹭周晏礼的鼻子,“别怕,我没事。你知道的,我开车一向很注意。”
周晏礼不置可否。他用力嗅了嗅陆弛身上的气味,不太满意地说:“你吸烟了。”
陆弛笑了一声,从鞋柜中拿出两人的拖鞋,换了鞋子后,又妥帖地将两人的皮鞋摆进鞋柜中,他一边顺手擦了擦地板,一边对周晏礼说:“一根而已,别那么紧张。”
他们的家干净得过分。铮亮的地板可以照出人影,宽敞的客厅光秃秃的,只有一张灰色的皮质沙发,一张茶几,没有抽纸、没有杯子,没有任何的杂物,甚至连电视都没有。他们二人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整整齐齐码在柜子里,一眼看过去,这里几乎找不到人生活的痕迹。
可这确确实实,是他们一同生活了多年的家。
他们没有坐在沙发上休息,亦没有喝上一杯水,只匆匆钻入了各自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