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
“好吧,我是。你爸什么时候给定金啊?”
这个孙小妹是谁?
宋归宜觉得这有些像是开卷考。资料和题目都清清楚楚摆在面前,剩下的就是搜索与思考。黎素向他转述了事情的完整经过。
失踪者叫霍劲松,73 岁,独居。两年前雇佣了有一个保姆,每周一上门打扫,上周五晚上七点三十保姆同往常一样来到他家给他打扫卫生,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因为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所以保姆起初以为他是出去散步了,便没有放在心上。料理完家务后,约是晚上八点三十,保姆留了一张纸条告知工作结束,就离开了。但到了周一,保姆上门时发现纸条还在原地,屋主也没有回来的迹象,于是她打电话给了霍东。
霍东下班后赶来,用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锁。这里平时是不允许保姆进入的。书房里有一封霍劲松留下的信,说自己准备离开家一段时间。原版的信没有送来,但拍了一张照片。
信的内容很简单,“小东,我不待在家里了。你对我不好。我要到外面去,和孙小妹在一起。我不回来了。”
信的最后有霍劲松的签名,霍东确认过是他父亲的字迹,这是专门设计过的,除非嫌疑人是个笔记模仿大师,否则就是霍劲松亲笔写的,但不排除威胁和哄骗。毕竟一个年过七十的老人,在能提笔写字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先在电脑上打出再打印出来。这显然是个更年轻的习惯。
不过霍东周四来看望过父亲,称他当时神色自若,完全不像是被胁迫。小区的监控视频也表明霍劲松完全是出于自愿。他在周五下午两点戴着帽子和口罩,拖着一个行李箱离开了小区,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据保安回忆,霍劲松当时裹得很严实,像是不想让人认出他来。如果不是保安对他的外套有印象,可能也确实记不得他离开。小区外面的马路并没有监控,保安当时也没有追问,便无从得知他去往何方。
宋归宜问道:“这个孙小妹是谁?”
黎素说道:“霍东说是霍劲松以前的看护,半年前霍劲松心脏病住院,霍东没空看望他,就给他找了一个姓孙的护工,五十多岁,两人关系不错,霍劲松就叫她孙小妹。”
宋归宜说道:“那就很方便啊,既然知道是谁,那就顺着这条线索去找这个孙小妹。”
黎素耸耸肩,“但问题是不知道这个人在哪儿。她是医院的临时护工,属于临时工,所以身份审核不严格,用的是假身份证。登记的名字孙秀华也是假名。她好几个月前就已经不干了。”
宋归宜皱眉,稍作思索,“看样子霍东不太会愿意接受问话,那个保洁呢?可以联系到她吗?”
黎素笑道:“我已经约她下午见面了。”
宋归宜不吭声,心里多少有些赌气,自尊心遭遇了一个小的突击战。他决心一定要问出些结果,正大光明地甩开黎素一截。
霍家雇佣的保姆叫赵文娟,五十三岁,她拘谨的做派,热情而近于谄媚的笑,与朴素的装扮,使她的过往经历几乎一目了然。初中学历,有一子,打过许多工,最后在保姆行当站稳脚,干活麻利,手脚勤快,嗓门洪亮,确信人生中没什么困难是吃一顿好的,美美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宋归宜其实不擅长与这类人打交道(事实上他不擅长和所有生人打交道)但见她一面确实有必要。一来,对事件的一切叙述现在都是从霍东口中说出的,宋归宜想知道是否有什么隐藏或遗漏的细节。再者,如果霍老头真的为爱私奔,那么必然在之前会透露些痕迹。赵文娟可能知道些事。
黎素给她倒了一杯水,介绍道:“这位是小宋,这位是赵阿姨。警察那边是没指望了,霍先生不想事情闹大,就委托小宋调查一下。所以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这是红脸白脸模式,黎素负责亲和,宋归宜则板起脸装凶,尽量冷淡道:“你再说一下那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你记得的都要说一下。”
赵文娟说的与霍东相近,她在周五发现家中没人,就没有放在心上。到了周一发现事有蹊跷,就打电话给霍东。霍东在半个小时后赶来,这期间赵文娟没有动任何东西。霍东回来后担心霍劲松昏倒在书房,就第一时间书房的锁,发现了里面的信。
宋归宜追问道:“霍东开门的时候你在旁边吗?你是和他同时看到这封信的吗?还是他把信拿给你的?”宋归宜觉得霍东有些反常,如果是真的担心父亲在书房昏倒,就应该第一时间让保姆砸门并叫救护车,他这样不急不躁地赶来开门,倒有可能是打印了一封信,支开旁人,偷偷放在书房。
赵文娟说道:“是一起开的门。”
这似乎稍稍洗去了些霍东疑似不孝子的嫌疑,宋归宜追问道:“他们之前吵过架吗?”
赵文娟说道:“他们哪天不吵架,一见面就吵,吵完一个就走掉。我夹在中间也很难做。”
宋归宜点头,见问不出更多,便转换了方向,“你在他们家也做了很久,为什么他们要把书房锁起来,你应该明白吧。”
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赵文娟脸色变了,“你这个什么意思,我一直都手脚很干净的,你问我以前做过的几家人家,都是说我很好的。”
宋归宜故意道:“可是我怎么听霍东说,你好像好奇心太重,喜欢听主人家的私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