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得益于沈医生伟大的牺牲,钓鱼计划的进展倒比想象中顺利许多。晚上九点,宋归宜便收到了私信。同时他也查到了许竹月的身份,她还是身份证上的住址,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当了初中老师,与父母同住。
宋归宜犹豫着上门问话的时机,又心不在焉敷衍着另一头的猎物。男人殷勤地同他聊天,看似是甜言蜜语,但宋归宜只觉得是在给蟒蛇推销筷子。但为了稳住他,还是要耐着性子聊下去。
对方说道:“一看你就是个爽快的女孩子,不扭扭捏捏的, 你现在这种已经很少见了,蛮多女的,都有点矫情。不是说不好,但我觉得还是你这样,相处起来更舒服。”
宋归宜回道:“是的呢,我有个女同学特别讨厌,姓黎,表面上和我关系很好,结果总在我面前炫耀她胸大。谁没有啊。”他打了个哈欠,顺手把沈医生的屁股艳照发过去,又装模作样地撤回,“诶呀,发错了,我本来想给你看一个超可爱的兔兔表情包。你应该没看到吧。”
五分钟后对方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问他最近会不会太忙。宋归宜剪着脚指甲,抽空瞟一眼,知道鱼咬钩了。
你们当上等人还真是不容易
太着急赴约未免显得虚假,宋归宜暂且不理睬对方,冷上一冷。他决定先去拜访许竹月。他换了身衣服,摆出和善微笑,力求像只新出炉的面包一样讨喜无害。周五学校提早放学,宋归宜装作回学校看望老师的学生,一路打听找到了许竹月的的办公室。她刚监督完一个学生结束默写,误以为宋归宜是学生家长,便说道:“是王宏的家长吗?先等一等,我一会儿就好。”
宋归宜不吭声,只是趁机打量她。她比照片上秀丽些,显然身份证照片最大的用处是打击自尊心。但这确实是她,下巴上的痣是一出证据。她是标准的教师打扮,平稳却乏味,头发贴头皮梳成发髻,戴一副金丝边眼镜,嘴唇抿得严肃。
宋归宜等最后一个学生离开,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才快步上前,把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她。
许竹月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朝后一躲,似乎要逃。她颤声道:“你想做什么?我会报警的。”
宋归宜扶她坐下,说道:“我就是警察。我现在在调查这案子,希望你配合,具体说一下当时的经过。”
许竹月面色和缓了些,却泛起了茫然,“他不是坐牢了吗?”
宋归宜追问道:“你是说王昭年吗?”
许竹月点头,声音还有些抖,像是从伤口中挤出脓,“对,他是我在网上认识的。见面后就去吃饭,我喝了水不知道为什么头很晕。再醒过来就在宾馆里,然后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就没穿衣服。”
宋归宜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道:“你很不幸,但生活就是由随机的不幸组成的。反正这不是你的错,不幸就像是雨,撒向人间。”
“你真的是警察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守口如瓶,并且把事情解决。你可以相信我。继续说。我是个呃,私家侦探,现在另外有一个受害者,委托我调查他,但是他突然人间蒸发。”
“他怎么又出来了?”许竹月瞥他一眼,将信将疑,事已至此,她也无从掩饰了,“他后来找到我,说要我给他打钱,不行就把照片群发给我身边的人。我打了两次钱,第一次是五千,第二次八千,后来我实在没钱了,他让我去借贷。我实在没办法,就和我爸爸妈妈说了,他们陪着我去报警。警察说强奸立案的证据不够,就立案了勒索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三月份,当时判了两年多。”
“那他估计提前释放了。现在又在重操旧业。不过有个好消息,这家伙失踪了,可能是死了,你不用担心报复了。不过我要先问一下,上周四晚上八点,你在哪里?”
“我在家批作业啊。你怀疑我?”
“例行公事罢了。那这么说你的父母可以为你作证了。再问一个问题,你认识他其他的受害者吗?”
许竹月斩钉截铁道:“没有,一个都不认识。见都没见过。”
宋归宜知道她在说谎,因为一桩案子如果有多名受害者,提出公诉时,受害者都要作为证人出庭。她们至少在法庭上见过彼此。但他没有拆穿,只是留给她联系方式,施以与来时同等的怜悯离开了。
到傍晚他把这些话说给黎素听,她也同意,说道:“虽然说谎是很可疑,但她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基于犯罪心理的角度考虑,杀人是一种爆发性行为。对于当初的侵犯者,如果一开始没有考虑私刑报复,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惧感会大于愤怒感。她就算有勇气杀人,也没勇气杀他。”
宋归宜不置可否,“明天白天我想再去那酒吧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吗?”
黎素做苦笑,“你忘记了吗?我周六要去参加个赏酒会,明天早上就走。”
宋归宜漫不经心点头,小心收拾起片刻的黯淡目光。黎素起身,会卧室换了身衣服,拍拍宋归宜肩膀,甜笑道:“给你看一下我明天的裙子,再给你说个有趣的事,算是安慰奖。”
黎素穿得很优雅,玫瑰色的连衣裙,绸缎像霞光一样倾泻下来,垂落过小腿,只露出一节纤细的脚踝。转过身去,露出一小片背,脊柱的凹陷在褶皱里若隐若现。她佩带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有珍珠项链,引诱着视线落到后颈上,苍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