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主人的眼
了另一件事上。
他跟着主人不过三个月时,主人带他参加过一个宴席。
赴宴的主们都会带自己的一个或几个傀前去,主人那时便带了他。
二十余年囚于楼中的牧隗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
他能做的,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主人。不做多余的举动,不让主人落了面子。
可他的用心并没有起效。
宴上的人见到他,总会明里暗里的打趣和嘲弄。
至于原因
无非是关于他的年龄和样貌。
先说年龄。
牧隗二十余岁才被主人收下,这样的年龄无非是不小了。
出色的傀早在十五六岁就被买走,年龄越大的则代表越是没有出彩之处。
人们都有固知。
认为傀的年龄越大,越容易存有自己的想法。
这无非是主最忌惮的事。
主虽有控人之术,但整日将心思花在处理傀的忠心问题上,也会让人觉得这主自身没什么能耐。
再说样貌。
牧隗本身的样貌其实不错,甚至算得上偏优。
但时下的傀,不论男女,多以容貌娇魅,身段柔软,擅说各种好话哄自家主人欢心为上。
牧隗单论容貌就让人觉得有距离感,还总是一言不发,沉默少言,让人看着便觉得不好驯服,易生反心。
他虽身材精硕,腰部纤细,皮肤白皙。但却跟常人欢喜的娇魅搭不上一点边。
再者
牧隗的身段颇高,此刻跟在鬼面身后,也与对方差不了多少,望着便心生压迫。
所以甚至有人借此打趣过鬼面。
春夜就是其中一人。
当然,牧隗之所以过去这么久都还能记住这人,也是有些原因的。
春夜是自家主底下的宠傀。
就是因为受宠,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开其他主的玩笑。
他的主是个男的,春夜自己也是个男的,但时下男风兴盛,也没人见怪,最多只是私下讨论几句。
春夜为娼,通晓悦人之术,打趣起人来也是直言直语,什么话都往外说。
牧隗记得,他当时说的原话是:“这位主,您的喜好这样与众不同,收他这样的人做傀,到了床上,谁压着谁可就说不准了。”
这话太过直接露骨,听地人人捧腹。
牧隗僵硬地跟在鬼面身后。
既觉得难堪又觉得羞赧。
这话对任何一个高情逸态且不好龙阳的男子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况且,谁人不知道傀跟主的身份天差地别。
要是真有哪个主被自己的傀压了身,那真是颜面无存。
虽说羞恼,可牧隗明白,这种场合是轮不上他说话的。
贸然出头只会给主人惹事。
嘴唇用力地抿着,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牧隗却有些紧张。
他担心自己会被主人迁。
毕竟这事端是因他而起的。
心下彷徨难安,他不免偷偷打量起自家主人的神色,窥测对方有没有动怒的迹象。
面上虽不动声色,但他心里却觉得自己的行为逾越极了。
鬼面跟宴席上大多数人一般,坐在宴席主人家替他准备好的位置上。
牧隗恭敬地跪在他斜后方处。
他沉默不语,便是呼吸也是小心慎微,生怕惹了对方的不快。
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出主人究竟是什么反应。
但想来应该是不太舒服的。
这种话谁听了都不会舒服。
这算是说他以下犯上了。
牧隗消沉地垂下了眼,有些伤神地胡思乱想。
主人会生气吗?
当初瞧他可怜,这才收了他。兴许没有顾及那么多。
可现在被人明面上指出来
主人会觉得很没面子,很难堪吧…
或许还会后悔带他来赴宴。
毕竟,主人大可带别的傀来。
可无论牧隗心里如何想,宴席还是要继续。
主人家很是体贴,让自家从们给提早来的宾客先上壶好茶招待了。
滚烫的壶水刚被呈上桌,跪在自家主人身旁的春夜便往杯盏里倒上了茶水,邀功般地奉给了身旁的蓝衣男人。
这邀的自然是方才打趣鬼面的功。
可惜事与愿违。
蓝衣的心情并不像春江想的那么好。
方才,他虽同众人一起取笑了鬼面。但笑过之后,心中却是有所顾虑。
自己这个傀,多少有些跳脱了。想什么做什么全凭自己心意。他想。
这回运气好,倒是没什么。哪天要是惹了个大人物,还不得拖累了他。
估计是最近过于宠他,让他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蓝衣本就心情烦躁,看着春夜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厌烦。
不就一个傀,还玩起狗仗人势那一套。
想着,他伸手去接那茶。
春夜当然猜不到蓝衣此刻的想法。
他还等着主人的夸赞,见主人接了自己的茶,便准备想后退去。
可下一瞬,面上却是热气袭来。
“不懂看颜色的蠢货,什么茶都敢端给我,你要烫死我吗?”
随即,来不及反应,那滚烫的茶水便浇了他一脸。
春夜压根想不到对方会突然发难。
但他懂得看脸色行事,这会儿顾不上被热茶烫伤的脸面,赶忙磕头认错,只期望蓝衣能快些消气。
眼瞧着身边的人都看了过来,蓝衣强忍着将茶盏再砸到那人身上的冲动,压低了声音道:“吵什么,回去再跟你算这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