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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李桐在会上隻说是老家后山,一个字都没提‘青山焚’,这里的人估计都知道,只是碍于那段过去的特殊性,都闭口不提。
但她没想到梁见空也没说,不知是怕她心里不舒服,还是他自己也不想提及。
特意选在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宿命感,轮回了一圈,生死的分界线,仿佛又要重新洗牌。
许轻言的胃和心臟像是连到了一起,而紧张感加剧了这种生理上的不适,步履越发沉重。
“你能走我旁边吗?”
梁见空依言走到她身边,宽慰道:“快到了,就在上面。”
他神色如常,全然没有心有余悸的样子,他在大事面前总是显得很游刃有余。
许轻言也稍微收起些担忧。
终于,他们在一处平地停下。
付叔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点头道:“就这了。”
许轻言看到地上立着两块墓碑,应该就是李树和梁雪的墓。
李桐也不废话,直接吩咐带着家伙的人:“开始吧。”
许轻言靠边站,骨灰盒置放在临时搭起的简易桌架上,梁见空一直站在她身边。夏葵和齐了梵在附近警惕周围的情况。
夏葵是个耐不住性子的,站了一会,忍不住摸出一隻烟,刚要点上,猛然意识到什么,抬眼看了看梁见空,讪讪收手。
梁见空像是没注意到一般,只看着挖坑的人干活。不仅是梁见空这般严肃,所有人都神情戒备,现场静得只剩下铲子撬动泥土的碰撞声。
“大哥,下面有人上来了!”齐了梵猛地回过身,跟梁见空和李桐汇报。
李桐下意识去看梁见空,只见他也微微蹙起眉。
李桐沉声问道:“什么人,警察?”
齐了梵这脸色,却像是见了鬼:“是程然,带了五个人。”
此话一出,李桐也像是见了鬼,梁见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齐了梵征求梁见空意见:“二爷,下面的人正拦着他,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家明确谢绝了外人的祭拜,程然这是要上赶着找事。
夏葵冷笑道:“程狗来送葬的?我们这可没多余的地方埋他。”
齐了梵瞪了她一眼,她不甘示弱:“我随时可以下去干了他啊。”
齐了梵:“……”
“见空,你看怎么处理?”
李桐把难题抛给了梁见空。
不是警察,而是程然,李桐有点诧异,这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可看梁见空的反应,显然也是意外,而且把程然叫来,对他也没好处,那么,究竟是谁?
梁见空沉吟片刻,对齐了梵说:“让他上来,月黑风高,程大少这么诚心,我们怎么好拦着他。”
夏葵阴阳怪气地笑着,但梁见空发话了,她也就乖乖闭嘴。
倒是李栀白着脸站出来说:“二哥,这样好吗?”
梁见空故作疑惑:“你怕我们干不过他?”
李栀语塞,大哥和二哥都一副天塌下来老子顶着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
梁见空在坑边蹲下,朝里头张望了一眼:“见底了没?”
下面的人道:“二爷,还要一会。”
“继续,别停下来。”
“二爷,你说程然来会干嘛?” 齐了梵还是忍不住过来问他们的军师,没办法,用脑子实在不是他的强项,“这一路没人跟踪,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难道是……卖了消息?”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远处的李桐应该没听到,可他说完后又觉得不对,要卖消息,卖给程然干嘛,当然是卖给警方啊。
梁见空淡淡道:“八年前,程然也来过这。”
齐了梵:“……”
所以,程然知晓李家人的墓藏在这座山上,并不稀奇。更何况,道上虽然你黑我我黑你,但有些潜规则还是会遵守的,比如,不抄人家祖坟。
许轻言就站在他们身后,所以依稀听到几句,梁见空的云淡风轻里压抑着太多风起云涌。
程然人未到,声先到:“故地重游,二爷心情如何?”
许轻言闻言便知此人静默这么久已是反常,他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是来作大妖。
既然这一出声就直指梁见空,他自然不好意思谦让,迎着程然那个方向,说:“都说是故地了,当然是怀念。”
程然的身影渐渐清晰,这个场合,他竟穿着一身暗红衬衣,配上他的脸,实在是难以言喻的风骚,说是去参加喜事还差不多。
与他相对,梁见空的一身黑色仿佛要融在夜色中。
程然直接走到梁见空面前,他们一般高,可以直视对方的眼睛:“怀念?难道不是遗憾,遗憾没能干掉我。”
梁见空配合着感叹:“那还真是有点遗憾。”
程然环顾四周,见大家都在,不紧不慢地说:“哦,那确实是怀念,怀念跟我朝夕相处的那两年,还是差点被火烧熟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李桐和梁见空几乎是面不改色, 以李栀以前的个性估计也要跳出来呛声程然,但她现在学乖了, 没有强出头。
而其他人,全都闻之色变。夏葵简直能直接暴起, 被齐了梵拉住了,但齐了梵神色也不好,看起来信息量大到他也有点迷茫。付叔和李栀站一边, 都是知情人,脸色都沉重了些。
许轻言感到吹了一夜的风忽然静止了。
“青山焚”事件真相扑朔迷离,确实有传闻说李家安插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卧底到程然身边, 但这事听着就带着蹊跷, 李桐和程然都没那这个说事,既然没证据, 加之其他乱七八糟的传言也不少,传着传着也就不当真了。
可当程然此言一出,就像是平地惊雷。
程然笑得森然:“堂堂李家二当家,跑来给我当替身, 委屈你了,梁二爷。哦, 不, 沈月初。”
替身这件事永远是程然心中的一道耻辱的伤疤,他把身边最信任的位置留给这个人,却是被这个人反噬到差点翻不了身,八年前,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一早洞察,不然哪天程家被搞没了,他都还蒙在鼓里。
而眼前,要不是许轻言的出现,他还真会一辈子在那庆幸自己明察秋毫。
许轻言不像是会轻易移情别恋的女人,就连他都无法撼动沈月初在她心里的地位,梁见空何德何能,除非梁见空就是沈月初!没错,并非他一早洞察,而是对方早就想好将计就计。难怪,梁见空对程家的业务往来和人脉关系熟悉到诡异。
现在什么都说得通了。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蛰伏多年,遇到危机,转危为安,甚至不惜改头换面,重出江湖。程然以前不过是觉得梁见空是个城府颇深,心思诡谲的危险人物,现在看来,这个人心狠在他之上,这种事闻所未闻,他有生之年碰上一次,也是领教了。
梁见空一点都不吃惊,面对程然的尖锐,他淡淡道:“也没什么,当领导的,总要深入一线锻炼锻炼。”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表情,程然牙根都在发痒,这人心里的定力太强,看来他的砝码加的还不够。
程然转身开始找李桐的身影:“李桐,有时候我觉得挺悲哀的,你好好一个老大不做,放手给自己的弟弟,难道就不怕一不小心,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