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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

 

事。”

“但目前来看你想跟我讨论的不是这个。”凯尔希恢复了往常的冷淡态度,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那么是什么事?我不记得还有其他能让你延缓医疗检查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的原因。”

“即使不是因为这件事,在有合约存在的情况下,对于银灰的试探我也该制止你。但我没有。我甚至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因为我是指挥官。”

凯尔希的神情……或者其他东西,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就是能够察觉到,她有一瞬间非常警觉且戒备——对于我。

不是对什么其他的任何东西,是对我。

“我是罗德岛的指挥官。我一直觉得,这句话代表着罗德岛战场的最高指挥权在我身上,凯尔希。”

这句话里其实没有什么令人不安的警戒词,凯尔希却仍然保持着缄默,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和。

“指挥官”。或许还有其他令她排斥不安的词。

“……不用试探我,doctor。”

凯尔希放下手,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还拥有做心理医生的潜能,但这种话术比起以前的你还差得远。”

她说完放下杯子,将桌上一份医疗填写表推了过来:“罗德岛的战场指挥权在你身上,可医疗部不是。晚上八点,r106室找华法琳进行检查,嘉维尔和芙蓉协同。另外警告一件事,控制你零食和垃圾食品的摄入量,否则接下来三个月你将只能看到芙蓉的健康套餐——我没在开玩笑。”

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没跳动,衣服太重了。

狠心的凯尔希,为了不让我吃零食居然想出了这么恶毒的方法!

“知道了。”没胆子把这句话真的说出来,我匆匆抄起医疗填写表扭头就跑,势必要离这个狠心的女人远一点,没听到隔绝在身后办公室里轻如飘絮的话。

“……希望你这次……不要犯同样的错。”

21天养成习惯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咦,这是哪里的俗语?

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确实很有道理。

比如银灰成为我助理这件事,我只用21天就习惯了诸如向旁边伸出手的时候就能拿到咖啡、参加会议时根本不用自己携带报告、钢笔没墨水时抬头就有一支备用的等等等等……的事,而已。

……从某种方面来说我真的有要被从指挥官养成猪的趋势。

不对,猪是什么?

罗德岛很多事情都很奇妙,比如领袖是个十四岁少女,比如医疗小组不仅仅只会治疗,比如指挥官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医疗报告。

我居然没权限看自己的医疗报告???

在我冥思苦想甚至想黑进医疗资料库看看凯尔希究竟在干什么的时候,银灰推门进来了。好在先前撞见我换衣服的场面有且只有一次,才没有导致银灰撞出心理阴影或者闭着眼睛进门。

他肩上蹲着那只鹰,不像往常一样精神抖擞。

还好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带着那只鹰。

其实银灰做助理并不是天天都在,喀兰贸易那边不能长时间没有掌权人。虽然目前是讯使在协助管理,但银灰偶尔还是要回去一趟。

谢拉格据说常年大雪,气候寒冷,希瓦艾什家族因此有着丰富柔软的毛发,以及……

……以及什么?

记忆中的空缺突兀地展现出来。

银灰在这时候开口,他手里没有往常应该拿着的文件,反而提了一个包:“舰船停靠完毕,恩希雅想和……出去逛逛。博士,愿意出趟门吗?”

莱塔尼亚人对音乐充满热爱。

格特鲁德认同这句话。

她为那些贵族们展示、演奏、编写乐曲时,曾看见过他们脸上流露出对音乐的热爱。是那么的痴迷,那么的沉醉,那么的……令人作呕。

她的音乐不是音乐,贵族们的欣赏也不是欣赏。

因为愚蠢的父亲和哥哥,她不得不在这些人手中苟延残喘,像最忠诚的猎犬那样为主人叼来猎物,或许是一个矿区,或许是一条商道。

格特鲁德没有反抗的余地,从来没有。

但好在她的音乐还有点价值,能够让这些“热爱音乐”的贵族们稍稍放松手上的牵绳,让她在领地上偶尔得以喘息。

只是偶尔。

也因为这样,格特鲁德认识了一名来自夕照区的音乐家。他很有才华,那首《晨暮》里燃烧着她都能够看见的怒火!那群自称热爱音乐、眼高于顶的贵族一定会为此动容,哪怕他是个感染者!

格特鲁德找到了那名音乐家,用对于最丰厚和最优渥的待遇向对方允诺会将他的音乐带到整个维谢海姆。

那个叫做车尔尼的音乐家毫不意外地接受了这份邀请。

贵族们喜欢音乐的姿态令人作呕,他们对待音乐的挑剔程度也同样令人发指,可即使面对着这样的挑剔,车尔尼依旧折服了他们。《晨暮》在夕照厅中回荡,流淌进整个维谢海姆,所有人都在为车尔尼赞叹,不论贵族或是平民。而格特鲁德用这份乐曲、这个音乐家,为贵族们献上自己的新猎物。

车尔尼获得了名气,她获得了贵族们的赏识,双赢的局面,不是吗?

但当车尔尼不可置信地质问她究竟把音乐当作什么时,格特鲁德第一次沉默了。

音乐?莱塔尼亚人不可去除的印记、讨好贵族的工具、……幸运者的余裕。

而格特鲁德只是个不幸者。

她已经失去了用音乐怒吼的权利。

会面当然不欢而散。从那以后,车尔尼开始称呼她为“斯特罗洛女士”,格特鲁德并不在意,她没有在意工具心情的兴趣。

她不在意。

车尔尼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讨厌她,但一个感染者音乐家没有拒绝维谢海姆领主的权利。她照样为车尔尼提供经济帮助,派去的助手常常被车尔尼呵斥,格特鲁德知道,却从来不管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一点不知来由的小小歉意。

或许。

某天夕照厅中照旧传来车尔尼的钢琴声,他在演奏那首最广为人知的《晨暮》。格特鲁德的手,也鬼使神差般抚上那架竖琴。

莱塔尼亚人对音乐充满热爱。

格特鲁德拨响第一个音。

她当然是会演奏的,她曾经那么擅长,不管是因为父亲的逼迫还是因为最初的喜爱,她都曾那么像一个合格的莱塔尼亚人。

而莱塔尼亚人对音乐充满热爱。

夕照厅中《晨暮》演奏到高潮部分时,格特鲁德停下了拨弦的动作。空荡荡的房间里仿佛还回荡着竖琴的余韵,音乐却在怒火燃起前戛然而止。

随后她站起来,转身离开,像要逃离那份即将死灰复燃的热爱。

……她只是个不幸者。

不幸者没有……没有用音乐怒吼的权利。

春去冬来,花落数载。

院中树才栽下不久,重岳站在庭前,看着几人围着树嘻嘻哈哈打闹。像是察觉他的到来,其中一人回过头,面目却模糊不清:“重岳?”

这是梦,抑或幻觉。岁大梦一场,由是有十二化身,……可化身怎么能做梦呢?

化身行走于天地,以岁为基,以力为底,至岁复醒,一切都当化为如梦泡影。

这场梦究竟太长太长,一代人力不能寻其根底,有多少人倾尽世代之力,只为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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