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工作人员冲肖誉拉响小礼炮,贺道:“恭喜本场首位赢家!也是唯一的赢家!”
肖誉头发上挂满了彩带,被迎进休息室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竟像输掉了全部身家。
见进来的是他,周允诚惊得说不出话,良久后才问出一句:“怎么是你出来了?”
“什么意思?”好像他不该出来才对。
“你不知道?!”周允诚更震惊了,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ean是病人,他去‘打针’能直接获得药方,只要毁掉医生的核验机会他就赢了——他把正确的药方告诉你了?”
肖誉张了张口,如鲠在喉。
这只是一个游戏。
他默念了十遍,心脏却还是发疼发胀。
周允诚在旁边吐槽:“他刚还和我说玩游戏得赢了才有意思,他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从密室出来了半个小时,他才彻底明白季云深最后那句话——从说出正确的药方时,季云深就没有赢的可能了。
可是季云深仔细挑选身份卡,在超市里努力找原料,全力躲避收银员,不惜耍手段也要去‘打针’获取线索,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身份……
季云深那么想赢,却在最后关头把机会拱手相送。
图什么啊。
休息室的大屏幕突然亮起,播放了一段黑白默片。
病人们被束缚带牢牢绑在病床上,数十张病床密密麻麻排满了整间病房。镜头推进,方知夏在一排陌生面孔中格外显眼,医生在本子上做好记录后,拿出几粒药往方知夏嘴里送,方知夏张着嘴像在呼救,却一点声音也传不出来。
镜头深入到最后一张病床,季云深躺在上面并未受到任何优待。医生拿着注射器缓慢接近,露出了阴狠的笑容。季云深却神色平静嘴角上扬,像正做着一场美梦。
屏幕一黑,影片在特写镜头里中道而止。
其他玩家津津乐道地夸赞密室做得真实、体验感超棒,只有肖誉盯着屏幕怅然若失。
“——我们回来啦!”
几十张熟面孔瞬间涌进来,休息室顿显逼仄。肖誉还沉浸在影片中,猝不及防被方知夏冲过来抱住,后退几步堪堪站稳。
“吓死我了,这也太逼真了吧!晚上我可得吃点好的……”
走在最后的高大身影逆光而来,线条凌厉又极具侵略,映地上的影子恰好被肖誉踩在脚下。方知夏还在他耳边唠叨些什么,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正被注视着。
白炽灯的光打在肖誉脸上,白皙的小脸儿反倒透出些许苍白。季云深往里走了几步,停在肖誉跟前,方知夏很识趣地跑去黏着周允诚,肖誉无措地伸了伸手,也没抓住方知夏的衣角。
他的皮肤太薄,既藏不住颜色,也藏不住情绪。
季云深打趣道:“哭了?”
“没有。”声音依然冷清。
季云深望着眼前的可怜人儿,恨不得一把搂进怀里,亲一亲红透的眼尾,捏一捏滑嫩的脸蛋儿,然后再揉乱他的头发。
但是他不能。
公司同事都在,休息室里的音浪快把房顶掀开了,季云深从嘈杂中精准提取到肖誉的声音:“如果那个世界真的,你也会这么做吗?”
“游戏而已,算不得真的。”
“当时你说什么我都会信,我没有其他选择——你明明知道的。”肖誉眼睫轻垂,盯着地毯上交融的影子,气息不稳,“为什么。”
季云深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视线越过肖誉,落在打闹的周允诚和方知夏身上。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
也许他被肖誉无条件的信任打动了,或是被肖誉当时超然物外的心态打动了,又或许是被肖誉无私分享给他的“一个瓶盖”打动了……
谁知道呢。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赢。”季云深对着门口的仪容镜整理了一下头发,漫不经心道,“我很好奇输是什么滋味。”
他的傲慢一如既往,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肖誉抬着眼唇瓣开合两下,声音淹没在一阵欢呼里。
季云深微怔,视线追着肖誉去了自助甜品台,须臾后倏地收回,叫来了丁颂:“咱们晚上出去吃,让大家随便挑。”
“——好耶!”
“谢谢季总!”
“走走走!我饿死了!”
季云深走在最后面,像被小猫尾巴扫了一下心尖,微乎其微,痒意却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刚刚他读懂了唇型,肖誉说:骗人。
“不如来我房里避难。”
从密室出来时才下午一点多,部分人开始寻找景区里的美食,部分人去体验各种娱乐项目,还有一小撮玩累了先找了个地方休息。
肖誉和方知夏买了两份章鱼烧,站在小摊前快速吃完,马不停蹄去大型器械区排队。
“大摆锤运行一次2分钟,预计排队时长30分钟。”肖誉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抿了抿嘴,“下来后走到过山车需要5分钟,算上预计排队的15分钟,我们刚好能赶上三点那班过山车。”
“啊……?”
方知夏听得迷糊,却习惯性点点头。肖誉似乎擅长规划好一切,平时他跟着肖誉做事也非常有安全感。两人混熟了以后他就没迟到过,考试重点、复习计划、一周食谱,都不用他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