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迪听到一声闷响,像是一记耳光,接着父亲发出痛苦的号叫。
“你这个婊子!”他喊道。
“再也不要这样说我们的女儿。听见了吗?”
“她是个怪胎,你知道的。再打我,我就把你那该死的脑袋拧下来。”
“把你的话收回去,否则我还打你,你这个混蛋。天哪,当初我嫁给你到底是看上了哪一点?”
“她就是让人难堪。又胖又丑,内心还很肮脏。要是她是我从一元店里买来的,我就送回去要求换货。糟糕的是,我们不能换。”
“阿拉斯泰尔,我警告你,她已经够可怜的了,整天生活在姐姐的阴影里——这又是谁的错呢?是,我们都知道她长得丑。再等两年,我相信她会变漂亮的。”她厉声说。
“看见窗户外面了吗?”父亲说。
“看见什么?”
“那头猪——正越过地平线。猪都比她漂亮。”
2月17日,星期二
天气晴朗,温暖如春。动物园里,一只骑在树枝上的小松鼠猴啃着胡萝卜。诺亚睁大眼睛盯着它,咯咯地笑起来。
“喜欢小猴子,是吗?”罗伊·格雷斯对胸前婴儿背带中的儿子说。
诺亚开心地笑着,流出了口水。天哪,听儿子笑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格雷斯一边想一边用纸巾擦了擦诺亚的下巴。
他用一只胳膊搂住克莉奥,她顺势靠了过来。他真希望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点。多年来,因为前妻桑迪的长期失踪,他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如今生活又变得美好起来。
他希望自己深爱的妻儿能永远平平安安。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罗伊·格雷斯。”他说。
手机里传来国际刑警组织伯纳德·维盖特警官的法语口音。
在里昂郊区的一条排水沟里,警方找到了那名失踪数日的妓女的尸体。此外,赫兹出租车公司的那辆汽车也已找到,警方在车里发现了克里斯普的dna。
根据苏塞克斯警方对嫌疑犯的描述,里昂机场一位火眼金睛的海关官员拘留了一名乘坐国际航班的男子。该男子左胳膊打着石膏,貌似是滑雪事故造成的。从其身上提取的dna证实,他就是爱德华·克里斯普医生。
格雷斯建议妻子带诺亚去看大蝙蝠,然后打电话给诺曼·帕丁探长,向他说明了案情的最新进展。“诺曼,我想派你和格伦去一趟里昂。法国警方会需要关于克里斯普的所有情报。你能与他们联系,以便我寄给他们吗?”
“好的。这可是个好消息!”
接着他又打电话给格伦·布兰森。
“里昂可是法国的美食之都,”布兰森说,“很高兴能去那儿和法国警方联络。”
“我觉得去法国和那里的警方取得联系,见见克里斯普对你也有好处。你趁机也好好散散心,自从艾莉去世你一直都没出去过。”
布兰森跟妻子艾莉关系疏远。艾莉在一次自行车事故后做手术,结果麻醉过敏,不治身亡。后来他开始跟《阿格斯报》年轻聪慧的女记者西沃恩约会,两人不久就要结婚了。
格雷斯继续说:“我们会申请引渡令,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在审判结束之前,他们不会让他离开法国。引渡程序需要得到无数政府机构的批准,欧洲逮捕令涉及许多条款。在指控他之前,我们首先需要征得皇家检察署的同意,然后才能开始整个流程。他必须先接受法国法官审判,之后才能被移交至英国警方。国家引渡部门将负责把他带回英国,但法国警方希望你们先去里昂,把我们收集到的所有克里斯普的情报带过去。他们告诉我克里斯普的案子有了新进展,还给我寄来了一大堆文件,全是法语的,需要找人翻译,所以我们还得看看哪家翻译公司更好。”
2月18日,星期三
乔迪泪流满面地坐在保罗·穆斯卡特的老式大办公室里,难掩兴奋之情。保罗是曼哈顿穆斯卡特、威廉姆斯和伍丁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也是已故沃尔特·欧文·克莱因的遗产执行者。办公室位于第五大道一幢大楼的27层,从窗户看出去,风景颇为壮观。
她手拿蕾丝手帕,喝着浓咖啡。
刚刚有事离开办公室的穆斯卡特大步迈进来。他40多岁,穿着保守,一头整齐的棕色头发,脸上一副不苟言笑、公事公办的神情。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向你表示最深切的同情,本特利女士。”
“谢谢。”她说,听起来像是在极力忍住不哭。
“恐怕媒体真的要从自杀的角度报道此事。”他说,在办公桌后面的黑皮椅子上坐下。
“自杀?什么意思?”
“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是阿尔卑斯山区法国警方的推测,但考虑到可怜的沃尔特所处的财务困境,也很合理。”
“我刚到这儿时,那么多记者堵在机场想采访我,后来我上网,读到一些新闻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更多——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律师皱起眉头,“沃尔特从没告诉过你?他没跟你说实话?”
“告诉我?什么实话?”
“有关他的财务状况?”
“不,我们从没谈论过钱。”这是事实,“你是说法国警方认为他可能是自杀?”
“有这个可能。沃尔特真是喜欢白日做梦。他去世前一周,我们进行过最后一次谈话——那会儿他还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也许就在最后一周,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出路了。沃尔特滑雪经验丰富。在暴风雪中他紧跟在你后面——为什么突然又去了完全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