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那个反向座
找了机会堵到五班另一个社员,摆出一脸流氓样子,去套关於徐璟明的事。成绩也好、听什麽音乐也好,和练舞扯不上关系也无妨。那个几乎没什麽情绪的人的所有,他都想知道。从边框开始拼凑一幅千片的拼图一样。
林映筑问过他,跳得好的并不只徐璟明,他又为什麽那麽在意。他想了很久,只给了就是不服气这样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骄傲又坏脾气如自己也不是不曾低头,自己再清楚不过,所以绝不只是赌气或不服输那样简单。但即使明白,即使烦恼,他仍然找不出答案,只能试图说服自己,必须先透彻地了解一个人,才有将讨厌说出口的资格。
直到那天。
「喂。喂,我在叫你,那个长发混蛋。」
晚上七点刚过,跑道点了灯,从换气窗透进t育馆的地下室。陶珺翔走近蹲在墙边的那抹身影,冷冷开口。
昨晚他第一次跷了练习,或许,之後也会缺席得更频繁也说不定。
是五月了,期末考、与他的十五岁结束後,便不能再任x说自己什麽也不懂了。很多事仍然陌生、方向和未来也是模糊,时间却b着他们必须藏起懵懂。社团也一样,有人卸下职位离开,有人补上,谁也不能阻止的循环。
即使不能阻止也能做些什麽。曾经他这麽以为,直到昨天,他在练习前听见关於下届社长的讨论。
──选g部?做做样子而已,社长早就内定是徐璟明了。
他并不认为对方没有资格。那人的实力他很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从不和对方交流。他想挑战,在升上二年级、被迫变得成熟之前,说服自己并不b对方差那麽多,只b一场也好,用最好的一场表演输得漂亮,也就够了。
所以他很生气。直到最後都得不到竞争资格的自己,逃避以实力说服人的对方,全都令人生气。
於是他去了五班,接着一个人来堵在这里自主练习的徐璟明。
蹲在墙边的人没回话。他把换下的上衣摺好,收进背包,扯断束着马尾的橡皮圈,才起身回过头看他。
「你哪位。」
简直坐稳了位置就看不起人。陶珺翔咬了下唇,g起挑衅的笑走向他,凑得不能更近,「你是五班的徐璟明吧。」
没躲开他的视线,徐璟明眯起眼,「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算得上是名人。」
凉凉的口气听着无b刺耳。陶珺翔再也忍不住,把人按到墙上。
「听说你breakg跳得不错,露两手啊。让我见识一下,是怎样的技术才能被内定下届社长。」明明不希望那是真的,他却控制不住,难听的话说得越多,越觉得自己眼眶发热,「还是你让学长带着你跳国标。国际通用的标准交流方式,如果你後面够紧,他应该是挺ai的。」
哪来的离谱剧情。不想多解释,徐璟明瞥他一眼,淡淡地回:「那也不关你的事。」
陶珺翔一愣。
见他没了动作,徐璟明格开那只手,拿起背包打算离开,才转过身,却听见一声闷响。他回头,就看到那张漂亮的脸白了一片,抵在墙面的拳头下,斑驳的油漆正一片片往下掉。
还没想好该说什麽,对方便发了狂似的嘲他吼。内定什麽的、和同x睡什麽的,莫名又不着边际的垃圾话。即使他的x向确实如此,但那又怎麽样、眼前的人又凭什麽耍脾气。太可笑了。他想,忍无可忍地以嘲讽回敬。
没有交集的叫嚣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最後他们发狠打了一架,直到在校门口等到不耐烦的林映筑找到他们,拉开那只泼猫为止。
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陶珺翔发现自己在学校附近的麦当劳,桌上三份劲辣j腿堡套餐,左边坐着林映筑,右边是徐璟明。
「钱包。」林映筑伸手进他的书包0索,「都你买单。垃圾话也信还找人打架,脑子进水吗。」
他没有阻止他,也不敢。要是真发起火,眼前人的恐怖程度连他都会怕。
另个事主倒是没说话,恢复了一如往常不愠不火的稳重。注意到对方泛青了的嘴角,陶珺翔别开眼,不太自在地说了抱歉。
「算了,反正也不是全都错得离谱。」放下可乐,徐璟明说得云淡风轻,「我是喜欢男的,讲直接一点算是零吧。怎麽?」欣赏着他们的反应,他扬扬嘴角,「有什麽好讶异的。」
怎麽能不讶异。陶珺翔想,挑衅的话与确信到底是不同的,徐璟明的外型和气质,太难和那样的x取向画上等号。
难怪都说一池零。r0u掉薯条的纸盒,他随口下了结论,却又招来对方的冷言冷语。和初次见面一样带点狂妄的脸很帅,帅得他很想揍对方一拳。但是不行。不久前替他的冲动善後的人正冷着一张脸,举起书包隔离他们,表明不愿意善後第二次。
他也只能咬紧x1管,让汽水弄得自己忍不住咳。
回家的车上,林映筑戴起耳机,而他望着窗外後退的街景,久久没有说话。九点的城市流动再一次慢下来,拥挤缓慢的,晃得晚归的人更倦。
肩上传来了t温,他侧过脸,发现身旁的人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於是他也闭上眼睛。
到站前是林映筑摇醒他的。
下了车,沿着熄灯的商店街走的时候,陶珺翔突然开口。
「筑。」
「嗯?」
「我是不是太在意了。」他问,「太在意徐璟明。」
林映筑面向他,陶珺翔却不去看他的眼睛。即便问出了口,部分的他还是想逃避实话。
「连自己都觉得太在意才问的,不是吗。」叹了气,林映筑说:「至於为什麽,如果你不知道,我又怎麽可能知道。」
陶珺翔垂下眼,泥淖在说谎与诚实间的模糊中,半晌,才又问了句那我该怎麽做才好。
得到的答案,是留他自己面对的一句天晓得。
在该分手的巷口,林映筑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他笑,「我只能说,不去思考未来会怎样就行动,那才像你。我知道的陶珺翔一直都是直觉又感x的人。」
那句话或许是最好的解。
什麽也不去想,该练的舞、该复习的科目,来不及延长烦恼,忙碌便填满了整个六月。
漫长的假期,陶珺翔还是经常往学校去。他最後接下教学,把带领整个社团的任务交给林映筑。更没有丢脸的额度了。yan光晒得空气很暖,c场旁的树荫下,他压着筋,打开音乐盖过那阵蝉噪。
有人从教学楼那端走来。他停下动作回头,是徐璟明。对方朝他抛来一瓶水,放下背包,迳自踏上c场,沿着最外边开始跑。
徐璟明也接了教学。据说原本是不怎麽愿意的,也不知道为什麽改变了心意。
後来他们在树下练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排社课的课程。陶珺翔才知道对方一有空就会去地下街,有时也去外头的教室练。他们根本不明白彼此为跳舞的付出,b较谁ai得多、懂得多,就更没有意义了。
「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傍晚时分,看着那片澄se的天空,徐璟明突然开口,「反正就是想跳舞,所以选了这个社团。」
「嗯。」他把毛巾盖上脸,闷声回应,「我也是。」
「风车啊。」少年伸出手,在空中划了弧度,「转到这位置的时候换手,手的负担会少很多。下次试试吧。」
「嗯。」
收拾完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两人不同路,步出校门,徐璟明说了句有空再一起练,就转身往站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