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谢你帮我想好了所有的解决方法还特地来告诉我一声。”优梨像作揖的狗狗一样粗糙地做了个谢谢的手势,“同时也恭喜你把那个女生哄安分了,我还真怕她一个惊吓过度决定效仿先辈们跳海游到本土呢。”
“你想,毕竟是全岛几千个男人对她一个女人,action video都不敢这么拍。”在沈舟不赞同的注视下,优梨从椅子上顺势起身,笑声和本来专门给女生定制的椅子发出的吱嘎声一起响起,“啊,看了出好戏呢。好了,既然不是我一个这么倒霉,那我就能安心地去睡觉了,会长,今晚这个不眠夜要好好加油哦~”
“喂,优梨,你……”沈舟按住了变得比他还高的男人的肩膀,刚准备说些什么,手就被对方像是从肩膀上掸下灰尘一样推开了。
戴着钻石耳钉的男人对沈舟笑出了一口洁白也锋利的牙齿。
“既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再叫‘优梨’(yuri)就不合适了。”
“以后请叫我‘尤利’(yuri)。”
“晚安,沈舟。”
椎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熟悉又温暖的宿舍大门口,谢绝了学生会成员“陪她一起回宿舍”的建议——主要是她觉得把时尚露脐短t恤穿成露欧派装的学生会成员一定比她更加心累更加需要从夜里的寒风中解脱,回到自己的宿舍享受温暖的被窝。
直到椎爱慢慢开始爬上楼梯,在到达第二层的时候和一个只穿着一条女士内裤撅着屁股在收衣服的洗完澡的学生(注:原本性别女,现在性别男)恰恰好对上眼,两个人都看着对方傻了眼的时候,才开始后知后觉体会到了那个学生会成员的贴心。
但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椎爱僵着脸,咳了咳嗓子,尽力如常且十分友好地说:“晚上好。”
那个似乎是刚刚洗完澡才出来收衣服的学生也尽力如常地转过身回礼:“晚上好。”
然后他就看到了椎爱的脸一瞬间变了颜色——毕竟不能期待一个习惯了那么多年女生宿舍和女性壳子的人忽然有了自己其实多了什么东西的自觉,哪怕他刚才已经在厕所怀疑人生试图摘下最后痛不欲生选择放弃。
看到椎爱的那一眼他甚至恍惚觉得好像是在一切发生之前和路过的不怎么认识却也很脸善的姑娘打了个招呼罢了。
那个学生跟着椎爱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
在椎爱看到他眼底飙出来的泪花前,他就已经夺门而入,在“砰”的摔门声中再次自闭了。
总感觉自己做了十分对不起对方的事,但椎爱发誓她不是故意的,真的。
毕竟以前从各种作品上看到的那玩意儿,基本都被打了马赛克,生理书上虽然也有,但毕竟没有现实来的冲击力大。
反正这一波是双输。两个人都受到了不小的心理创伤。
有了这一次教训,椎爱接下来贯彻的就是一个低头走路绝不乱看,终于到了自己所在的楼层,刚没呼一口气她又看着一排的透着光的宿舍窗户眼睛一黑。她的宿舍,在走廊最里边。
但是好在现在没有一个人在走廊上。
就这么一鼓作气走过去吧,椎爱想。
多大点事,这条路你走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于是椎爱路过第一间宿舍,她认识住这里的两个女生,以前选修课碰过几次面,平常是买饭遇到了还能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
椎爱从第一间窗户走过去的时候,宿舍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椎爱来到第二间宿舍,这里的人她不认识,虽然宿舍是乱排的但是大家课程不一样基本碰不上面,她的脚步刚轻快了点,就在路过第二间窗户的时候听到了窗边有人在低声交谈。
“是她?”
“嗯,叫椎爱。”
椎爱头皮一麻,加快脚步走过第三间,第四间……
她终于发现了,不是刚刚好大家都在屋里,而是大家特意为她空出了整条走廊。而他们则在宿舍里,在窗户缝里,在门缝里,一双又一双的眼睛都在偷偷打量她。椎爱觉得自己在走一条漫长的透明隧道,隧道边都是好奇地打量她这个“珍奇异兽”的人。
从未见过女生的男人们的偷窥打量不该是这样的,他们应该看着她如同看着无法理解却又充满魅力的未知,他们眼中或许会包含最原始的谷欠望,又或者只是孩童般纯粹的好奇心。
而从女人变过去的男人们打量他们族群中唯一一个没有发生改变的“异类”的眼神,就是椎爱现在沐浴的这种,充满审视,充满了无数或相同或不同的猜测,那不是好奇,而是疑惑。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还·保·持·原·样?
不知不觉椎爱的背上爬满了冷汗。她原先以为自己已经开始拔腿狂奔了,还在疑惑为什么宿舍看上去那么远,为什么走了那么久都还没到?
但她后来发现了原来自己没能奔跑起来,反而在一道道目光下宛如在泥潭中艰难跋涉。那些目光若有实质,如有重量,让椎爱没法在这样的目光下轻松地行走。
究竟还有多远,究竟要走多久,究竟要承担这样的目光到几时?椎爱甚至有点想要哭了。
可是明明没有一个人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问“为什么就你一个还是女的”,大家温柔又体贴地把路都留给了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