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玉奚生和栾青词出行并未大张旗鼓,明氏之中也只当家主带回来了两位客人,只不过客人喜静,家主亲自吩咐不可打扰,即便不曾设宴广而告之,但也不会有人不识趣地觉得这客人不太重要。
那可是家主亲自带回仙府安顿的!
船上知道这两位身份之人也对此三缄其口,于是整个明氏上下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客人,竟劳动家主亲自引路。
不过栾青词和玉奚生两个正主对此一无所知,明焉亲自过来,说阁主请他们再去天机阁,而明焉到底是偌大仙府之主,自然不能整日围着天机阁转,所以这一遭,只有玉奚生和栾青词两人去。
又是昨日的幽径,风拂柳丝。
天机阁却不似昨日平静,门口聚集了许多人,瞧其穿着都非富即贵。天机阁在仙门之中似百晓生似的,但栾青词知道的规矩是每一处都有天机阁名下的门店小摊,想知道什么消息多是去哪,而阁主所在之处一直不为外人知。
甚至连天机阁阁主姓甚名谁是人是妖是男是女都无人知。
若非明焉带路,栾青词也找不到这儿来。
二人走近才发现,这些人是以一年轻公子为首,只不过天机阁大门紧闭,显然他们是被拒之门外了。
一个照面,那年轻公子便微抬下颌,有些不耐地问道:“你们是谁?”
栾青词眉梢微挑,他的骄傲自血脉而来,鸾鸟的凤凰血脉并不纯粹,但凛然傲骨如出一辙。
他没说什么,只是打量了一番那人,眼神平淡且无礼,将那男子瞧得原本还算俊朗的眉眼愈发难看。
此地无声胜有声。
那人正要发怒,天机阁的大门却在此时徐徐打开,他当即顾不得这莫名其妙来的两人,面露喜色便要上前。
栾青词和玉奚生很默契地站着没去抢。
结果那人连台阶都没上去,便被无形劲气扫了出来,若非后面有人接着,必然是要狼狈地滚到地上去。
“这……”那人愣了片刻,才冷静下来,后知忽觉地想到这扇门恐怕不是为他开的。
他猛地偏头看向适才过来的两人,神色复杂,踌躇片刻后问道:“你们是谁?”
一模一样的问题,只是这一次客气了许多,分毫没有适才的趾高气扬。
玉奚生嗤地笑出声,步履从容地走上前去,语气凉飕飕地说:“哪家的后辈这般无礼,竟不知自报家门吗?”
他已经站上了台阶,却没如方才那人似的被弹出去。
显而易见,天机阁的大门是为这两人开的。
那人脸色倏尔涨红,抿了抿唇,说道:“晚辈明氏,明亦辰。”
就很识时务。
还是明氏的人。
栾青词了然,看来能自由初入天机阁的恐怕只有明焉,并非是个明家人都行的,忖量后,他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明亦辰道:“……来求见阁主。”
栾青词心想,这不废话。
你人都站这儿了,自然是来见妘自闲的。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你和明亦安什么关系?”
明亦辰微愣,道:“亦安正是舍弟。”
栾青词“哦”了一声,不愧是兄弟俩,连目中无人都一模一样,他想了想,又说:“你来这儿是因为明亦安?”
明亦辰心里愈发没底,他没想到这不知从哪来的两人,竟好似什么都知道似的,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正事为此而来。”
“那你可以回去了。”栾青词说,“明亦安死在长生天的人手中,想必明家主会如实相告。”
明亦辰脸色彻底变了,因为明焉的确是这么熟的,他脱口而出:“你们就是家主请到府中的客人?”
这下栾青词和玉奚生都没搭理他,两人信步闲庭地走进了门,那道大门也很识趣儿地重新闭合。
被关在门外的明亦辰脸色几番变化,他身边的小厮凑上前低声说:“公子,现在怎么办,咱们回去?”
明亦辰咬了咬牙,眼神变幻,半晌才低声道:“不回去,我们虽然不是嫡系,但到底没从仙府中分家出去,她明焉如今说一不二……”
之后的话不必多说。
他原就不是为弟弟的死而来。
小厮犹豫道:“可是,阁主根本就不见咱们啊……”
明亦辰又沉默下来,瞧着紧闭的门扉心中郁闷,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先等等,看看那两人是谁。”
大门关上后,妘自闲便凭空似的出现在院子里,仍是昨日衣冠,笑得文质彬彬。
“倒是叫二位见笑了。”
说得自然是外边儿那位。
玉奚生说:“那还不逐他离开?”
妘自闲一边带路,一边笑说:“明焉会处理这些事,他在门外,碍不着什么。”
玉奚生意味不明地呵一声,“那阁主怪好脾气的。”
妘自闲道:“尚可罢。”
又是昨日待客的重明雅榭,哪怕还没煮茶,这雅榭之中也早已被熏染上茶香。
栾青词瞧了瞧自家师尊,又瞧了瞧妘自闲,发觉这两人之间有点怪。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不太对付。
栾青词有点奇怪,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但转眼间,两人又和和气气了起来,各自入座,妘自闲熟稔地烹茶,轻笑说:“早年长蔚兄就常提起怀素仙尊,罢了,都是旧事。你们也难得来一遭,梧桐境既然寻到了,古凤一族便算传承未绝,不过青鸾君并非神族嫡系,哪怕是白长蔚——也血脉斑驳,比不得神族,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