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
难怪,难怪那时候问雪每一年的生日无味都是那样的淡漠无言,从不给他庆生。
“那那我的父亲呢?”
闻言,无味的一双杏眼突然由悲伤转为了愠怒。
怀苍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寒雪走后,我抱着你去找过他。”
“那那他呢?”问雪却还是带着些期待问道。
无味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可悲又可笑地。
“他说,他不认识什么温寒雪。然后把我赶了出去。后来,我调查了一番,我才发现,他原来,早有婚配!还有了孩子!”
“!”
问雪忽然感觉一整个人都浑身无力。
他的母亲,被一个已婚男人欺骗,怀了身孕,从神界堕落,四处流离,而后身死。
“然后,我就放了一把火。”无味抬眸道,“把他们一家全都烧死了。”
“”问雪整个人一僵。
“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我从不后悔。”无味一双杏眼望向问雪。
问雪摇摇头,不知是因为喉头的哽咽还是什么,没有说话。
“再后来,我便带你去了万华派,教你修行,只希望你能远离这人心不古的凡尘俗世。”
“可谁知,好巧不巧,你飞升之后,竟与你母亲一样成了雪神。”
“也与你母亲一样,”说着,无味的目光投向一边站着的怀苍,“为了一个男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前途与性命。”
“师尊别说了”问雪终于开口了。
“求求你,让我一个人待会。”问雪此时像一只无助的小犬似的,缩在那里,环抱住自己。
“求求你”他喃喃道。
见问雪这样,无味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扎在了自己的心上。
他从雕花红木椅上站起身来。
“你先休息吧,怀忧草的事情,回头再说。”
言罢无味一甩拂尘转身出了门。
听完这一切的怀苍愣愣地站在那里。
为了一个男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前途与性命
这句话还在怀苍的耳畔回荡。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床上带着哽咽的声音道:“出去。”
猎炎呆呆地站在那,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师尊问雪这副模样。
“师尊,你别太难过”说完这话猎炎便拉着怀苍出了屋,关上门。
屋内,问雪将头深埋入自己的臂弯内。
他想到无味说的那些事。
他母亲的死,父亲的弃。
师尊的戮。
无味说——
“可谁知,好巧不巧,你飞升之后,竟与你母亲一样成了雪神。”
“也与你母亲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前途与性命。”
他想到自己神力溃散被众神疏远。
想到自己在魔界那个夜里遭人凌辱。
想到自己为怀苍抗下的那九道天雷。
想到怀苍早已有了心上人。
他忍不住闷声抽泣
-
屋外,是蹲坐在台阶上的怀苍和猎炎。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须臾,怀苍忽然站起身来。
“你去哪?”
“找他。”
怀苍没有说清楚这个“他”是谁,但猎炎也大概知道。
怀苍离开后,猎炎看了一眼身后的门,而后又安静地守在那门口。
-
怀苍边顺着无味适才离开的方向而去,边询问侍女,最终停在了一个殿阁门口。
门是敞开的。
怀苍走进去。
那个臂挽拂尘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似乎在看着墙上的什么东西。
“你来了。”无味似乎是有所预料。
“您知道我会来。”怀苍走进去以后,停在了门口。
“过来。”无味道。
怀苍走上前。这才看清了无味正看着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中的人一身素白却遮不住她的飘然仙气,明眸皓齿。那双眼睛,和问雪的很像。
“是先雪神?”
无味没有答话,只是带着些悲愤的笑意望着那幅画。
“我来,是想问您一些事。”怀苍开口道。
无味这才将神识从那画上收回。
他侧目望向怀苍,“是问雪的事吧。”
“嗯。”
怀苍想起无味的话——
“小鬼,你可知我那傻徒儿都为你做了些什么?”
“也与你母亲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前途与性命。”
“我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推开自己去承受那九道天雷。”怀苍问出了那个一直如噩梦般缠着自己的过往。
无味微眯着一双杏眼,“你说呢?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不惜命,要替你去抗下那九道天雷。”
“若非后来蓝颜琛君告诉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怀苍一愣,他想起来,自己飞升之时,那个叫做蓝颜琛君的神鲛族族长也在现场。
他是无味的故交。
“替我抗下?”
“可是”
“可是什么?你可知道,他神力溃散至那般就是为了替你抗下那雷劫?你可知,他服下怀忧草就是为了压制住自己的神力?你可知那怀忧草服下后活不过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