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话,每个人的契约并不一样,但即使是与花沐关系很好的洛溪和乐正,他们面前的纸也有不同的条约。
燕容面前的纸张彻底消失,她回过头,道:“大家签字。”
剩余人迅速签下名字,花沐这才满意道:“不错,没有那种不怎么听话的,我很开心。”
他捏了捏夏逐君的手示意他回去,夏逐君走到乐正身旁,自己的面前也悬浮着一张纸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文字,简直囊括了所有人的内容。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他的纸,夏逐君点了两下按上手印。将所有人的纸整理好,法力悄无声息地从地面钻入人类体内封锁固定记忆。花沐道:“你们先等一会,我需要下去一趟。”
人鱼跃进水里,游过海草与形形色色的鱼群前往更深处,石碑所在的地方。
他要向长者道别。
奥菲尔斯坐在石碑上,细细阅读上方的文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沉静。灵魂没有什么重量,仿佛一阵海水便能将他吹走。
“长者……”
花沐游到他身旁:“我来是要向你告别。”
“要走了?”
奥菲尔斯在身前的方形水盘上掷下颗温润的珍珠,水盘泛着微光闪过一圈圈波浪。花沐点头,目光扫过他附近的地面,石碑上的文字描述了某位人鱼的一生。他注意到文字中的某个单词,心中一片酸涩。
“您在海洋恢复之前会一直在这里待着吗?”
奥菲尔斯用手掌遮挡住下面的雕刻,其中一个单词翻译过来是孪生的含义。他面色冷淡,思索几番:“应该会。我的灵魂现在很虚弱,这里不受污染,我可以暂时休养,等到海水变蓝之后再重新启程。”
“难道您不可以一直以灵魂状态生活在海水中吗,”花沐心中不舍,他不想长者彻底消失。人鱼还没体会过离别的情绪,他舍不得认识的人鱼离开。
奥菲尔斯笑道:“幼崽,这世上没有什么生物是可以永生的,灵魂也不例外。在外界飘荡的人鱼灵魂撑不了太久,即使有海神庇佑,也只能暂缓法力的流失,在命定之时,我终要回到兰蒂斯特,回到人鱼的坟墓中去。
“花沐,你要知道,离别在生命中是时常发生的,你得学着接受。”奥菲尔斯抚摸他的金色长发,花沐身边传来温柔的触感,长者的手掌包裹着一层法力,让自己能够触碰到他。
“离别并不可怕,你现在还很年轻,但总要面对。不论是亲人还是朋友,他们总有离开的一天,但那并不是终点,我们会融入海水奔向四方,在海洋重新相遇。”
“我知道,但我无法接受爱人与家人离我而去,或许等到之后会明白,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花沐轻声道,“我之前只想过自己离开后会如何,却忽略了另一点,也会有人因为我离去而悲伤。”
他之前把离别想的太过美好,却忽略了夏逐君的感受,尤其是当时哥哥不知道自己上岸,如果那时真的死去,他无法想象哥哥知道后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后悔上岸,抑或是后悔救下他。
“这是无法避免的,我希望你能想通。”
一只只水母从石碑中冒出,奥菲尔斯回头,他那残暴的本性被压制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不曾表露分毫。
“你该出发了,回到陆地上去。”
一只水母从奥菲尔斯掌心冒出,落到花沐的肩膀。花沐轻声道:“长者,后会有期。”
深蓝鱼尾摆过海水,流畅的鱼影向海面游去。奥菲尔斯站在原地,无奈摇头,没有戳破小人鱼心中那一丝幻想的泡沫。
“后会……无期……”
叹息消逝在海水中,奥菲尔斯看着面前的无尽石碑,指尖划过深陷的文字,上面刻着的是他弟弟的名字。
他们终究会在海洋相遇。
海面冒出一只只巨大的水母,恶作剧变成原型,雄赳赳气昂昂站在最前方,昂首挺胸试图让几个人类站到它的身上。
无奈巨型章鱼的体型实在令人恐惧,没人敢靠近它,众人纷纷坐到水母上,恶作剧看到没有人选择它十分难过的在海水中打滚,掀起的浪将边缘的几个人淋了个通透。
花沐点点它的触手,恶作剧委屈的向最后面游去,巨大的身体潜入海水中,水母漂浮在它上面,章鱼的身躯为人类保驾护航。
花沐回头看向那两根石柱与岛上的一切,迷雾的背后还有更多的岛屿,他们无暇探索,雾保护着这里的生命。
“我们出发。”
花沐握紧手中的三叉戟,眼神坚毅。
三叉戟破开迷雾,一道海面航路隐匿到更深的地方,人鱼吟唱着,空灵的歌声召唤出潜伏在海底的鱼群,跟随鱼群的指引,向着来路行去。
活下来的人类充满动力,满怀希望地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雾。人鱼在最前方领航,他们期盼着,病毒解决后的新家园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北海基地。
钢铁大门紧闭,天空阴云密布,雨将落不落,高耸的大楼被武器牢牢防护,这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基地之一。
宽阔的柏油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踩着厚底凉鞋阔腿裤与紧身白上衣,为了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不太引人注目他还贴心的加了一个粉色外套,除了上衣其他的衣服都是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