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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三临界

 

遮住上半张脸,泣不成声。

就在世界上最了解他的父亲面前,哭得像个彷徨失措的幼儿。

章昕yan仍旧维持安静坐视的姿态,耐心地等待儿子宣泄出不堪负荷的部分情绪。

静默地接纳案主的崩溃,容许他们表达无法对外人言说的负面情绪,再从旁鼓舞他们从瘫痪的人生现况中重拾站起的力气。这些,就是他一直以来从事的工作。

更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所以章昕yan心里有数,他绝对无法逞强到喝完整杯咖啡而不掉一滴眼泪。

五分钟後,待儿子哭音稍歇,他才看似漫不在意地问:「喝完了吗?」

「我??我今天做了一件非常该si的事??」

章昕yan不由自主地皱眉,「跟映荷有关。」这是肯定直述句,而非疑问句。

听见她的名字,章淳宇又是一阵碎心般的痛。

「我一考完期末考就冲去找她??半个月没见到她,我真的好想好想她??可是,她?她?」眼泪再度大肆淹没了他的脸庞,「她要跟我??分手??因为她??因为她ai上了别人??」

「??」章昕yan倍感沉重地闭了闭眼。

终究,这一刻还是无可避免地到来了。他也脱不了关系。

「然後呢?」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重点。

章淳宇倏地缄口不语,而这阵短暂的沉默却让章昕yan感觉到强烈的不祥。

「你刚才说你做了一件该si的事??你到底对她做了什麽?」章昕yan无法克制蓦然袭上心头的怒气,再也沉不住气地沉声b问,神se是前所未见的严厉。

「我——」章淳宇胆怯了,不仅仅是父亲如此陌生的声se俱厉,更是因为在他冲动行事之後凶猛反扑而来的羞耻,令他难以面对自己的罪责。

「你有本事做,就没胆子说吗?」章昕yan的语气变冷,眼底却燃起怒火。

他已经无法去思考此刻应该怎麽与儿子应对才是正确适当的,对柳映荷的担忧早已悄然凌驾於他身为父亲的身分。

「我??」章淳宇终归还是选择对他坦白,「我??qianbao了她??」

然而,这简短数字的罪供,犹如惊天巨雷,轰得章昕yan瞬间脑袋空白,连呼x1都为之暂停了。

沉默。近乎si寂、令人骇然的沉默。

「她原本是我最最在乎的人,可是我??我没办法忍受她要离开我??」章淳宇极其悔恨的眼泪自眼角奔窜而出。

但下一秒,他的自责被迫中断——

啪!左脸颊立即浮现re1a辣的剧痛。

「这时候最没有资格哭的人,就是你。」

章昕yan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前,已经狠狠刮了儿子一耳光。

这也是他懂事之後,淳宇当下也吓得怔怔地捂着脸,无法理解地望着父亲。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对你说这句话,但现在——我对你感到失望透顶。」章昕yan冷冷地睨视着他说道。

「??」章淳宇眼眶里的泪光更盛。面对父亲重如千斤的指责,他根本无言争辩。

「她家的地址。」

「??什麽?」

「柳映荷住在哪里!」他几乎是用吼的了。

章淳宇还处於惊愕震撼的状态,无法多想,只能听从他的命令如实相告。

章昕yan这时真恨自己居然连她家住哪儿都不知道,对她的实际认识居然如此浅薄——事实上,谘商中心里的客户就诊资料上一定有记录,为什麽他就是不曾想去翻阅,默默铭记於心?

他太过自以为是,总认为她与自己每月会面是理所当然??直到现在,无法挽回的憾事发生,她说不定真的再也不会见他。

尤有甚者,若是她一时之间想不开而寻短——不!不行!他绝不允许她这麽做!

得到他亟须掌控的关键讯息之後,他不愿再有丝毫耽搁,也不再理会章淳宇,急匆匆地直奔一楼玄关,拿下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披上身,车钥匙就放在衬里口袋内。

连兰芯一直满心焦灼地守在客厅里,好不容易瞧见丈夫下楼,但他却不是走向自己,打算好好说明一番,而是出乎意料地更衣穿鞋,状似亟yu马上出门。

更令她担心的是,丈夫的神情明显有异,急躁与忧惧全数写在脸上。

因此她快步走向他,在他打开大门前拦住他问道:「昕yan!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映荷。」现下情况紧急,章昕yan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编织谎言上。

「映荷?为什麽?」连兰芯怎麽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禁大怔。

章昕yan近乎咬牙切齿地回道:「为、什、麽?——因为我们的好儿子qianbao了人家!我怕她跑去自杀!」

连兰芯彻彻底底听傻了,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摇摇yu坠,若不是即时伸手扶住鞋柜支撑住身t,她早已瘫软在地。

章昕yan无心再与妻子多说闲话,迳自开启车库大门,万分焦心地发动引擎,驱车直奔目的地。

——映荷,求你别做傻事!你一定要等到我过去找你,求你等我??

一路上,他猛踩油门,就算会被开多少张罚单他也不在意了,只求以最快速度找到她,将历经不堪折磨的她拥入怀中,确认她依旧好端端地活着。

他只要她好好的。

你一定要好好的??映荷,求你了??

半小时後,章昕yan飞车赶到柳映荷住处所在的中古公寓入口,但这里既没有警卫室,也没有设置门铃通话系统,他不得其门而入。所幸两分钟後有位住户正好返家,他得以方便地直接进入公寓,搭电梯抵达她居住的五楼。

快步来到她家门前,他一边拨打她的手机号码,一边按响门铃,但一律无人回应。

这状态持续了十分多钟,几乎要让人怀疑根本无人在家。

但章昕yan非常确定她一定在里头,焦急万分地继续按铃,同时传了通讯息给她:「我在门外,让我见你好吗?daniel。」

又过了两分钟,他终於听见了屋内有人迟缓走近的脚步声,随即是门锁转动声,接下来门把下压,门扉终於开启。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她的脸庞,却苍白凄惨得不忍卒睹,令他心痛得可以——

迷茫的双眸红肿,明显哭了不短一段时间,颊上仍残留未乾的泪痕。左脸颊是怵目惊心的一片淤青,显然遭人施暴,同一边的唇角仍有未曾拭净的血渍。

当他的目光再往下搜寻,只见她凌乱不整的衣衫下,原本白皙的脖颈上多了好几道红紫瘀痕,在在刺痛了他的眼。

「映荷??」他轻唤了她一声,却又瞬间失语。

柳映荷没有说话,像是已经看见了他,又像是眼前空无一人,只是自顾自地转身走回室内。但,她状似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必须扶着墙,步伐蹒跚迟缓。

也就在这时候,章昕yan瞧见了——她下身那件米白se长裙的背面,沾染了一片淡红se的血渍??

着实令他心痛不已!

他想去搀扶她,但在当下这个情境,想都不用想,个x倔强的她绝对会立即将他的帮助格挡开来。尤其对她施暴的人还是他的儿子。

所以,他只能无力地旁观。

他跟在她後头,等她坐定後,才艰困地开口说道:「映荷,我都知道了??我带你去医院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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